重返时光（十七）
十七、相亲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到红府说要拜访二月红。
二月红不想见，就让管家去应付。
昨晚二月红是趴在书房的圆桌上睡的，睡得腰酸背痛，正准备洗漱后就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管家却跑过来告诉二月红：“二爷，他们说是受人所托来说亲的，不见到你他们不会走。”
“他们？说亲？”
二月红觉得自己该去齐铁嘴那算一卦，测测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了。
二月红走到前厅，看到有五个媒婆在等着他。
媒婆们一看到二月红，脸上就露出诡异的笑容。二月红想到了以前在墓室见过的守门人像的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
二月红刚坐下，媒婆们就七嘴八舌地跟二月红说话。
太吵太乱了，二月红什么都没听清。
二月红连忙说：“等等，一个一个来，你先来。”二月红用手指了指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媒婆。
媒婆一号清了清嗓子，开始对二月红说自己的来意。媒婆一号说完后，媒婆二号、媒婆三号、媒婆四号、媒婆五号按次序的一个接着一个说。
二月红听到这帮媒婆们的话，气得想破口大骂。她们是把他二月红当傻瓜了吧，竟然敢在他面前说这么明显的谎话。难怪世人都说‘不要相信媒婆说的话’。媒婆那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能把是非黑白完全颠倒的口才，的确不能信。
二月红知道，这五位媒婆都在睁眼说瞎话。
媒婆一号口中那位贤惠的黄家小姐会给她将来的夫君戴好几顶绿帽。媒婆二号口中那位温柔的白家小姐仅仅因为婢女端来的茶水太烫了，竟将一壶滚烫的茶水倒在婢女的身上，导致婢女整张脸都被烫伤。媒婆三号口中的那位善良的蓝小姐仅仅因为在路边乞讨的小乞儿弄脏了她的鞋子，就把才四岁的小乞儿扔进泔水桶里。媒婆四号口中那位会持家的朱小姐卖假货，被顾客揭穿后，拿着所有的钱抛夫弃子跑了。媒婆五号口中那位文静的乌小姐因为不满婆婆的管教，就把婆婆毒死了。全不是好人。
这帮媒婆们竟然能面不改色的把“贤惠”“温柔”“善良”这些美好的形容词往她们身上套。
二月红庆幸自己不用跟媒婆打交道，平日里他需要勾心斗角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二月红没有骂这帮媒婆们。他只是礼貌的拒绝了这帮媒婆们，说自己暂无娶妻的打算。二月红让管家把这帮媒婆们请出去。媒婆们不肯走，二月红打了一个响指，藏在暗处的家丁走出来，将媒婆们围住。
二月红冷着脸，低声说：“最好趁现在能走的时候走，再晚一点，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媒婆们都是机灵鬼，马上就明白了二月红话里的含义，识趣地走了。
“管家，以后没我允许，不能让外人进来。”
二月红有种感觉，今日的事还没完，不久的将来一定还会因为这事起风波的。
“是，二爷。”
二月红回到房间打算睡个回笼觉，可他根本睡不着。
有些事情虽小，但无法忽视。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却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五个媒婆在同一天上门说亲，这点就很不正常了。他二月红虽是好男人，但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抢手。而又那么巧，这五个想和他结亲的家庭都是做偏门生意的。他不相信巧合，他也知道那些逐名趋势的大老板向来都看不起他。因为他的身份。他是戏子，虽然有自己的戏班，还掌管着长沙码头，可在那些大老板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九流戏子，根本不配跟他们攀关系。平时那些大老板见到他连招呼都不打，今天竟来要跟他结亲？还一下子就来了五个？太奇怪了。
“管家。我要去九爷的解语楼。”
二月红越想越觉得有大问题，他必须现在搞清楚。
二月红一到解语楼门口，九爷就出来迎接。
“欢迎、欢迎、二爷。里面请。”
二月红跟着九爷来到楼上的包厢。
两人还没坐下，九爷就发问了：“二爷这次来是有事要问我，对吗？”
二月红赞叹道：“不愧是九爷，消息真灵通。”
九爷笑道：“不是我消息灵通，而是你二月红最近是长沙城的大红人。大家都在谈论着你。”
二月红笑着问：“是吗？他们都在谈论我什么？”
“二爷是不是要娶妻了？”
听到这句话，二月红收起了笑容。他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到了一杯茶。
九爷坐到二月红对面，对二月红说：“假的。”
二月红喝一口茶，说：“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你府上，但源头是你那天救了那个女孩。二月红花了两千大洋买了一个女孩。大家都在说，向来清心寡欲的二月红对女人动了心，红府要办喜事了。”
二月红冷哼一声，“清心寡欲”这词用在他身上还真不恰当，他又不是和尚。他是为了照顾陈皮才没有出去玩。回忆起以前左拥右抱、吃尽美食喝尽美酒的日子，二月红还真有一点点怀念，也许有空他可以去重温一下。
二月红又问：“只有这些？”
“天津人到处跟人说，他们很快就可以把佛爷驱赶出长沙，如果想活命就跟他们合作。”
“什么？他们连我徒弟陈皮都赢不了，还妄想把佛爷驱赶出长沙。他们是疯了吗？”
“他们是疯子，可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他们知道单凭他们几个人是无法打败佛爷，所以他们就去拉帮结派，壮大自己的队伍。他们觉得佛爷是军人，佛爷一定是个残酷暴虐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受不了佛爷，对佛爷不满。他们就想拉拢这些人一起去打佛爷。”
二月红恍然大悟，笑道：“有脑子，可惜用错了地方。佛爷重情义、处事不偏不倚，这长沙城的人能这般安稳度日全靠佛爷的保护，怎么会有人想佛爷倒，换天津人上位？傻子才会这样做。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九爷拿起桌上的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九爷喝了一口茶后说：“天津人游说了一个月都找不到一个长沙本地人加入他们。游说这招不行，天津人就换一招。天津人抢了那些不跟他们合作的人的货，威胁那些人，如果想拿回货就要跟他们合作。虽然佛爷有出手干预，但太多地方着火了，佛爷一个人救不过来。有的人的货全被天津人烧光，损失惨重。有的人就想，与其等别人来保护自己，不如自己保护自己。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投到比自己更强大的人的门下，让那个更强大的人来保护自己。而确保那个更强大的人会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
九爷看了二月红一眼，给了二月红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哦。”二月红笑着摇摇头，跟他想的一模一样，那帮人是为了在他身上捞好处才突然跑来说要跟他结亲。
“而且如果跟你攀上关系，还有一个大好处。”
“码头。”
九爷点点头，说：“长沙城的人都觉得如果是你的家人就可以不用交码头的保护费，而且日后如果要在码头运送什么也很方便。”
“这要陈皮同意才行。码头的事都是陈皮在管，陈皮说了算。我插不上手。”
听了二月红的话，九爷若有所思的低垂下眼睑。
过了一会，九爷说：“码头这么大一盘生意你让陈皮一个人打理，二爷，你是不是有点太宠陈皮了。”
“陈皮做得很好。这都是陈皮应得的，我觉得他还应该得到更多。”
九爷笑了笑，说：“佛爷打算一次把那些天津人全搞定，不留任何后患。佛爷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二月红马上回答：“当然有。”
把那些搞事的天津人全赶出长沙是二月红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佛爷要清理他们，他当然要参加。他倒要看看，没了这些天津人，陈皮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家。
“佛爷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二月红问。
“佛爷还没决定，等佛爷决定了，我再告诉你。”
“好。”
九爷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说：“已经中午了，二爷要不要留下来吃顿便饭？我们也好久没有聚过了。厨子学了新菜，你来尝尝，给点意见。”
“不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二月红说：“我们下次再聚吧。”
九爷知道二月红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打探消息，反正他已经把佛爷的计划告诉了二月红，他就不再多说什么。把二月红送出去之后就回去办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