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闻（四二）
长沙城里最大的酒家的雅间里。
“这孩子我请了长沙城最好的老鸨调教他，虽然还是个雏儿，但伺候人的功夫绝对不差。”
“是吗？呵呵。”
二月红一边和胖老板打着哈哈，一边注意着大街上的动静。
刚才他和胖老板在街上拉扯的时候，有不少人看到。算算时间，这会那人应该已经收到消息，赶着过来了。
丫头走后一年，就有人以担心他二月红没人照顾为借口，隔三差五的给他送人。每次二月红都婉拒。二月红也想不明白，他红家是长沙城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府里几十个奴婢，堂口里还有几百个兄弟，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他没人照顾？当然，二月红心里明白他们口中的照顾不是普通意义上照顾。
拒绝的次数多了，就开始有传言，说他二月红是梨园中人，偏爱年龄小的，嫩的。
对此，二月红实在很无奈。
他的确是喜欢年龄比自己小的，小十岁的。但……
二月红看了一眼坐在胖老板身旁的瘦小男孩。男孩低着头，看不清容貌，但看男孩的身形，男孩大概只有十岁左右。他也没那么重口，对这么小的小孩子也下得了手。
二月红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世间上的人都是这么看待他的？喜欢幼童的变态？
听到街上越来越近的喧嚣声，二月红知道他等的人来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胖老板见二月红笑了，误以为自己这次送的人正合二月红的心意，便用手肘推了推男孩，对男孩说：“没见到红老板的酒杯空了吗？还不去给红老板倒酒。”
男孩站起来，拿起酒壶，一脸不情愿的慢慢走到二月红身边。
“不用不用。”二月红连忙拒绝。
男孩回头看胖老板，胖老板凶巴巴的对男孩说：“看着我做什么，既然红老板不喝酒，给红老板夹菜啊。将来你跟在红老板身边，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这点小事都不会做，红老板怎么敢把大事交给你做？”
听了胖老板这番话，二月红快速的回想了一遍刚才他们的对话，他清楚的记得，他没说过要收下男孩的话。可是胖老板这话却说得二月红仿佛已经答应要收下男孩。
“臭不要脸。”二月红在心里吐槽。
“红老板，尝尝这道菜，我特意让厨子做的。”胖老板给男孩使了个眼神，让男孩给二月红夹菜。
男孩刚拿起筷子，陈皮就踢开雅间的门，走了进来。
“这位老板，不劳您费心了。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我师父现在回家吃饭。”
二月红见陈皮这踢门动作，眉头一皱。他和陈皮说过很多遍了，用脚踢门很不礼貌，虽然对胖老板这种人不用讲礼貌。
胖老板见陈皮进来，吃了一惊。他扭头看向二月红，发现二月红眉头紧皱，他就想起以前听过的，陈皮背叛师门，自立门户，与二月红对着干的传闻。
胖老板眼珠子转了几圈，便自作聪明的以为陈皮是来找二月红麻烦的。他想，要是他在这种时候仍选择站在二月红身旁，支持二月红，那二月红是不是就会对他另眼相看。胖老板想巴结二月红已久，但不管是去拜访、送礼还是送人，都只能吃到闭门羹，这次机不可失啊。
胖老板胖手用力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响把正在做眼神交流的陈皮和二月红都给吓了一跳。
“陈皮，你好大的胆子，红老板是你的师傅，你竟然背叛他，自己跑出去自立门户。红老板为人大度，不记仇，没跟你计较这件事。你现在竟还敢来找他麻烦。像你这种背信弃义不仁不义的人，连出现在红老板的面前都不配。你听着，有我在，你就别想欺负红老板。”
胖老板的话让陈皮觉得非常有意思。他很烦这个胖老板，三天两头来找他师傅，送东西就算了，后来竟开始送人了。
陈皮用眼角余光瞄了瞄站在他师傅身旁的那个小男孩，嘴角扬起渗人的冷笑。
二月红注意到陈皮看向男孩，便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陈皮的手背，暗示陈皮不要做得太过分。
“我们师徒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陈皮对胖老板说。
胖老板被陈皮的气势给压住，胖老板很害怕，但胖老板仍硬撑着直视陈皮。
“红老板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可能看着他被坏人欺负。”胖老板特意在‘朋友’二字加重音，他想如果二月红没出声反对，那他们就应该能算是真朋友了。
胖老板的话成功的把二月红给逗笑了。
胖老板却将二月红这一抹笑当做‘认可’，更加得意洋洋。
“老板大概是有些误会，徒弟有能力自立门户，做师傅的，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生徒弟的气。”
二月红轻轻的一句话，把胖老板吓的魂飞魄散。二月红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在暗示胖老板多管闲事？胖老板是个人精，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拍错马屁了。这下不仅做不成朋友，还同时得罪了师徒二人。
二月红的话让陈皮很开心，陈皮弯下腰，对二月红伸出手，“师傅，我们回家吧。”
二月红把自己的手掌放到陈皮的手掌上面，回答道：“嗯。”
陈皮和二月红手牵着手跨出雅间，二月红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那个胖老板带来的那个男孩。二月红想了想，对那孩子说：“孩子，我府上缺一个小厮，你要不要做？包吃包住。”
“师傅？”陈皮疑惑。
“以胖老板的性格，我们走后，他一定会拿这孩子出气的，孩子无辜，正好我那也缺人，就救他一命吧。”二月红伏在陈皮耳边小声的说。
二月红这样说，陈皮也不好反对。
陈皮向男孩一挥手，“快跟上啊。”
男孩抬头看看一脸黑的胖老板，又看看一脸温柔的二月红，虽然二月红身边跟着凶巴巴的陈皮，但和胖老板相比，二月红简直就是神仙。男孩快步跑到二月红和陈皮身边。
三天后，二月红从手下那听到胖老板被迫离开长沙城的消息。
“不是跟你说小小惩戒一下就好，怎么把人给赶出去了。事情不要做得太绝，山水有相逢，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二月红刚睡醒，枕着陈皮的手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他不在乎胖老板的事，陈皮会对胖老板下手是他意料中事。陈皮那爱吃醋的性子，胖老板做的事情正好戳中陈皮的禁忌，陈皮绝对不可能放过胖老板。但他不喜欢陈皮做事太绝的习惯。
“那种人还有什么好相见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把他赶走，免得他三天两头来骚扰我们。”
“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啊。虽然胖老板是很烦人，但这些事都是谁惹出来的，你知道吗？”二月红用手指戳戳陈皮的心口。
陈皮抓住二月红的手，不解的问：“什么？”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传言，说我是喜欢幼童的变态。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吗？是因为谁才会有这样的传言？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背上 “ 变态”的名号？”二月红意有所指的看向陈皮。
“我……？！”陈皮本来不解，但后来当他把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后，终于把二月红的话想明白了。“既然事情是由徒儿引起，那徒儿就该负起责任，好好伺候师傅，不让师傅感到厌烦，日后将徒儿抛弃。”
“你这是什么话啊。”二月红听陈皮这口气，就知道陈皮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而这个坏主意还和他二月红有关。
陈皮翻身将二月红压在身下，一口咬上二月红白皙的脖子。
二月红本想反抗，他才刚醒，床都还没起呢。但他随后想到陈皮那小孩心性，如果今天他反抗了，恐怕又得哄上好几天才能消气。加上陈皮本就为了他收了胖老板送来的那个小男孩的事生着闷气。最近因为胖老板的事，也的确冷落了陈皮。
二月红思前想后，最终决定不反抗，顺着陈皮的心意做。
反正，其实，他二月红和陈皮是同样的心思，只是他脸皮薄，说不出口。既然陈皮主动了，他就顺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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